陳小伊的窩

阿嬤.
您已經出殯了幾天了.我怎麼覺得這還只是一場夢呢.
也許夢醒了.您還是如往常一樣.跟阿公在樓下客廳坐著.或是在床上賴床著.

昨天傍晚.我看到客廳的窗口邊.依舊擺著兩張塑膠椅.
那是您常坐的位置..坐在那裡發呆.或是看著客廳裡的家人忙著.
有時和阿公一起坐在那裡.偶而鬥嘴.或是兩人靜靜的坐著.
但是現在那兩個位置少了您..只剩下阿公孤單的坐在其中一個椅子上.
阿公默默的坐著.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我看了眼睛有點發酸..於是走過去坐在您的位置上.陪著阿公有一句沒一句聊天.
其實當時我很想問阿公..阿嬤不在了.阿公您會不會孤單..
但我想.這是白問的嘛..反而又引起阿公掉眼淚怎麼辦..

阿嬤.您知道嗎.
您那天突然這麼走了.
阿公好不捨好不甘喔..他哭了好多次耶.
我從小到大從沒看到堅強的阿公哭過.但這陣子我看過好多次了.
每次大家安慰他不要哭了..他都擦著眼淚說"可是眼淚就自己掉下來.我也沒辦法阿.."
阿公不捨您可能跌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多久?他說您流了好多好多血..
我知道.大家都知道..看到那幕的家人每個人都永難忘懷那一早.
阿公說.如果他早點起床.也許還來得及救您.
如果..如果...好多個如果...也喚不回您了.
那天晚上.爸爸不是睡在您身旁嗎..怎麼您半夜起床時沒叫他幫忙攙扶您呢.
也許.這是上天注定您的陽壽盡了.
您已經安詳的隨佛祖歸天上了..身體沒病痛了.
我們會忍住悲痛..好好照顧阿公的..

今天早上我如往常一樣趕著上班.
但少了您催促我"快點.不要拖拖拉拉的.快遲到了啦"的熟悉聲音.
開車上班的途中.我忍不住又流下眼淚..
從小到大.我所認知的"家"就是由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兩個弟弟和我一起組合而成的.
我們每天一起生活.吃飯.看電視.出遊...是一個生命共同體.
小時後我幾乎都是跟阿嬤睡在同一間房間的.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這個家的成員誰會消失了..永遠看不到他了.這種心情會怎樣..
但是我知道這是成長過程中必經的歷程..
我們小孩長大了.也代表著長輩老了..
家庭成員一個人的消逝真的是心中無比的傷痛..

阿嬤..從小照顧我的長輩.
雖然偶而會唸我.我會覺得她很煩.
但是她是為我好的.只是用她的方式表達而已.
年輕青春期不懂事.曾經跟阿嬤吵架頂嘴.惹她傷心..現在想來真後悔.
後來的我.懂事成熟多了..但我也發現阿嬤老了很多.體力大不如前.
很多時候.走路不太穩.都需要我們攙扶著她行走.
我一直記得阿嬤去世前的前幾天.我帶她去看皮膚科.
看完醫生後.我去買便當.阿嬤坐在診所門口的椅子上等我.
我買完後.牽著阿嬤的手..阿嬤的手有點冰冷.但是很信任的讓我牽著走去停車場.
那時沒多想什麼..現在回想起來.那是我最後一次牽著阿嬤的手走.
如果..如果會知道阿嬤幾天後就過世了..我一定要緊緊的抓住阿嬤的手不放..

阿嬤.
我知道您在世的最後這幾年.
因為體力不好.所以常常窩在家裡不想出門.
您現在歸西天了.身體無病痛了..一切都很安好了..
不要掛念我們.去做您想做的事情吧.
我們會孝順照顧好阿公.常陪阿公聊天.帶他出去走走.讓他生活有重心不無聊..
也會保重自己.不要讓您操心..

阿嬤.
雖然您不在這世上了.
但是您永遠永遠的活在我心裡..我不會忘記您的..
您是對我們最好的阿嬤.是最疼愛我們孫子的阿嬤.